《新闻故事》｜清华支教团的锦中七日札记

6月(yuè)30日，来自绰尔河的清流注入莫力庙水库。 2025年6月30日，当位于兴安盟绰尔河(chuòěrhé)的清流穿越391公里山河，由(yóu)末端出水口涌入通辽市(tōngliáoshì)莫力庙水库，这座已经干涸21载的亚洲最大沙漠水库，即将迎来水润万物的新生。 “引绰济辽工程全线(quánxiàn)试通水成功！” 历时7年、近3万人参与建设，引绰济辽工程交出万众瞩目的(de)答卷，一个酝酿半个多世纪(shìjì)的梦想终于实现。 此刻(cǐkè)，滔滔绰尔河水，正沿着引绰济辽工程一条主干线、9条支线，如同疏通(shūtōng)的主动脉和毛细血管，迅速渗透到沿线区域，为兴安盟、通辽市两地8个旗县市区、10个工业园区“解渴”，蒙东大地(dàdì)缺水困局将迎来(yínglái)历史性转机。 问水(wènshuǐ)——困顿与期冀的交织 西辽河，流淌千年，孕育了灿烂(cànlàn)的红山文化、兴隆洼文化，与黄河、长江共同滋养了中华文明的根脉(gēnmài)，浇灌出内蒙古重要的经济区(jīngjìqū)和粮食产区。 然而因气候变化和人为因素，从1998年起，西辽河断流(duànliú)，成为全国七大江河中唯一断流的大江大河干流。河床干涸、土地(tǔdì)沙化，生机(shēngjī)不再。 受此影响(yǐngxiǎng)最大的(de)，莫过于西辽河流域面积占全市总面积67%的通辽市。作为全国(quánguó)严重缺水城市之一，通辽市人均水资源量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56%。 据《2024年通辽市水资源(yuán)公报》显示，2024年全市总供水量为28.82亿立方米(yìlìfāngmǐ)，其中，地下水源供水27.84亿立方米，占(zhàn)总供水量的96.6%。 地表水资源匮乏，各行各业严重(yánzhòng)依赖地下水资源，造成地下水超采(chāocǎi)。2024年底，水利部、自然资源部划定通辽市境内(jìngnèi)西辽河流域地下水超采区面积8738平方公里，超采量(liàng)8.71亿立方米，占全自治区超采量的61%。生态告急，发展受限。 而与通辽市相邻的兴安盟，河流密布，嫩江一级支流绰尔河是其中最大的一条，多年(duōnián)平均径流量超20亿立方米，水资源充沛。与此同时，其南部地区同样面临水资源匮乏、水利基础设施薄弱(bóruò)的困境，曾被(bèi)列入国家集中(jízhōng)连片特困地区。 20世纪50年代，水利专家发现绰尔河(chuòěrhé)流经的文得根山是拦河建库的最佳天然坝址，跨(kuà)流域调水的构想跃然而出——从(cóng)绰尔河引水补给西辽河流域。 希望的种子一旦萌发，便以势不可挡的力量(lìliàng)扎根。 人们不会忘记(wàngjì)，各级党委政府牢记党中央嘱托，坚守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，接续奋发，描绘同一张蓝图(lántú)。 人们不会忘记(wàngjì)，几代水利人为了(wèile)同一个目标奔走，在山林间开展实地勘察，反复进行可行性研究、论证、规划设计。 终于，在2017年11月27日，水利部传来喜讯：引绰济辽工程初步设计报告获批！酝酿半个世纪(bàngèshìjì)的梦想照进现实(xiànshí)，内蒙古(nèiménggǔ)上下一片沸腾。 引绰济辽(liáo)工程的实施，将彻底改善绰尔河下游农业灌溉条件，有效保障受水区(shòushuǐqū)近300万群众生产(shēngchǎn)生活用水，显著缓解西辽河流域地下水超采，对促进蒙东地区经济社会可(kě)持续发展与生态修复、筑牢我国北方重要生态安全屏障具有重大战略意义。 2018年(nián)9月，作为国家水网骨干工程(gōngchéng)，内蒙古迄今为止投资规模最大的水利工程——引绰济辽工程开工建设。两条原本毫无交集的河流，开启了(le)“奔赴”之旅。 治水——决心与(yǔ)智慧的攻坚 俯瞰文得根水利枢纽(shuǐlìshūniǔ)。 时间，是最伟大的书写者(zhě)。 站在(zài)位于兴安盟扎赉特旗文得根水利枢纽大坝上，1358米长、48米高的梯字形主坝(zhǔbà)如铜墙铁壁，与三面环山一起(yìqǐ)，将绰尔河拦出“高峡出平湖”的壮丽景致。19.64亿立方米的总库容(kùróng)，可抵御5000年一遇的大洪水。 这里就是引绰济辽工程的“水脉之源”。只需指挥调度(diàodù)中心一声令下，输水工程取水口弧形(húxíng)闸门缓缓开启，文得根水利枢纽滔滔绰尔河水便通过隧洞和地下输水管道(dào)直奔西辽河。 6月，骄阳似火，引绰济(yǐnchuòjì)辽公司副总经理、文得根枢纽分公司经理刘冰(liúbīng)回忆起筑坝时如火一般炽热的岁月。 2021年夏季，扎赉特旗降雨量骤增，比多年平均降雨量多出近一倍。文得根水库围堰截流(jiéliú)后，大坝尚未填到一定高度，一旦(yídàn)出现垮塌，后果(hòuguǒ)不堪设想。 “与时间赛跑，抢筑大坝(dàbà)！”施工24小时昼夜(zhòuyè)不停(bùtíng)，百十辆大型机械挑灯夜战，大坝填筑高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(sùdù)不断增高，直到高程达到368米，可抵御百年一遇的洪水时，所有人才安下心来。同年10月22日，大坝封顶，比设计封顶日期提前了一个汛期。 如果说文得根水利枢纽是整个工程的心脏，那么输水工程主线就是大动脉。这(zhè)条“生命动脉”穿越大兴安岭南麓的山区一直到西辽河流域的冲积平原，全长391.036公里(gōnglǐ)。而在看不见的地下，涌水、断层破碎(pòsuì)、围岩变形、高寒等更是(gèngshì)摆在建设者面前的一道道难关。 其中，183.59公里长的隧洞段因其长度长、埋深浅和地质条件(tiáojiàn)复杂，被视为整个工程的“硬骨头”。工程全线引进5台国产TBM，承担92.682公里的隧洞掘进任务，拉开了TBM在(zài)内蒙古水利工程(shuǐlìgōngchéng)史上首次(shǒucì)大规模应用的序幕，刷新了国内同级别洞径TBM月进尺纪录(jìlù)，创下连续5个月月进尺超过千米的骄人成绩。 TBM精准(jīngzhǔn)贯通隧洞。 大国重器用精良技术托举起伟大工程，来自五湖四海的参建人员(rényuán)则以坚忍和匠心，完成了(le)一个又一个攻坚，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(kěnéng)变为可能。 输水工程行进至蛟流河处，为降低安全风险并保护水源，施工方采用顶管工艺进行穿河(chuānhé)作业。顶管机像“蚯蚓钻土”一样，在(zài)地下把直径4.3米的钢筋混凝土管道一节一节顶进去。顶管机穿越“上软下硬”复合地层时，常常遭遇岩石卡顿、刀头磨损情况，必须派人进入(jìnrù)刀盘前方(qiánfāng)的高压舱内排除故障、更换(gēnghuàn)刀头，作业极其危险。 工人在高压舱内进行更换刀头作业(zuòyè)。 考虑身体(shēntǐ)极限，每次进舱时间(shíjiān)(shíjiān)要控制在5小时(xiǎoshí)之内，除去入舱时升压、出舱时降压时间，舱内有效作业时间不足1小时。“特种作业人员穿着厚重的防护服，在里面拧螺丝、换刀具，体力消耗巨大，精神高度紧张，出来时浑身湿透，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每一次开舱，都是对意志、体能和技术的极限考验。”引绰济辽工程输水工程隧洞段(duàn)施工六标项目总工熊亮说(shuō)，第一次带压开舱历时11天、连续进舱35次才将(jiāng)故障排除。 2023年9月(yuè)26日，历时16个月，这项国内(guónèi)土岩复合地层(dìcéng)最大口径、最长距离穿河顶管顺利贯通。在946米的顶管作业中累计带压进舱300多次，排除故障7次，多项技术(jìshù)填补了国内顶管工程技术领域空白。 7年，是时间的刻度，也是奋进的标尺。在地下(dìxià)30米隧洞冰冷水流中作业的身影，为支持文得根水利枢纽库区建设挥别故土移民搬迁的农牧民，与国家重大工程同呼吸共命运(tónghūxīgòngmìngyùn)的深切情怀(qínghuái)，两地人民同饮一江水的血脉相连，共同浇筑出(chū)内蒙古水利建设史上的丰碑。 兴水——生态与发展的(de)共赢 绰尔河水的稳定(wěndìng)注入，对莫力庙水库生态改善、旅游业发展都将(jiāng)起到重要作用。 “来水了！”当绰尔河水在末端出水口掀起澄澈浪花，汩汩注入莫力庙水库(shuǐkù)，围观的人群中爆发(bàofā)出阵阵欢呼。 6月30日一大早，得知消息的周边村民纷纷赶来，不少搬(bān)到外地居住的老人也特意赶回来看水。往日寂寥(jìliáo)的库区变得有些拥堵。 雀跃(quèyuè)的人群中，科尔沁区徐家窑村党支部书记刘文超万分感慨：“从(cóng)项目施工起就开始盼水，终于盼来了。” 莫力庙水库，不仅是老一辈村民的集体乡愁记忆，也与(yǔ)周边村子(cūnzi)的命运紧密相连。 “小时候中午放学不回家，从水库(shuǐkù)捞鱼炖着吃，撒一把盐就是最好的(de)美味。地下(dìxià)水位高，生态好，庄稼也长得(zhǎngdé)好。20世纪90年代初，水库有游船和小岛，周末游客爆满，吃饭都得排队。”刘文超回忆。也因此，距水库只有几公里的徐家窑村发展起了农家乐、采摘园(yuán)和渔业。直到2004年水库彻底干涸，农家乐、采摘园、渔场纷纷关闭。尽管2021年起水库有生态补水，但很快就渗透到地下。 2018年，引绰济辽工程动工，看到希望的(de)刘文超带领村民提前重新布局发展(fāzhǎn)农家乐和民宿，只待水来。 如今，有了绰尔河的稳定给水，莫力庙水库重现当年风采指日可待，也将为水库周边的发展注入(zhùrù)新的活力(huólì)。 “引绰济辽工程运行后，将为科尔沁区每年引入1.09亿立方米以上(yǐshàng)的绰尔河优质生态(shēngtài)水(shuǐ)源，预计置换原工业用地下水(dìxiàshuǐ)近2000万立方米，显著减少地下水开采。同时(tóngshí)，通过莫力庙水库的复苏，可以持续不断地有效回补地下水，对于(duìyú)巩固科尔沁区超采区治理成果、保持水生态采补平衡将起到重大的推动作用。”通辽市科尔沁区水务局局长邓洪林说。 奔涌的水脉，更是(gèngshì)发展的命脉。 作为(zuòwéi)全国水资源匮乏地区，通辽市实行严格的水资源用途管控。西辽河流域内水量超过管控指标(zhǐbiāo)的科尔沁区、通辽经济技术开发区(jìshùkāifāqū)、科左中旗(zhōngqí)等7个旗县区，除城乡居民生活或者供热管网补水等特殊情形外,一律暂停审批新增取用地下水。 这意味着，一些(yīxiē)工业项目受水资源限制无法(wúfǎ)落地、上马，发展受制于水、受困于水。 “引绰济辽工程多年平均供水量(gōngshuǐliàng)4.36亿立方米(yìlìfāngmǐ)，其中计划(jìhuà)向兴安盟供水1.49亿立方米，向通辽市供水2.87亿立方米，将有力打破水资源制约瓶颈，保障未来发展(fāzhǎn)用水需求。”通辽市水务局水资源管理科科长马飞华说。 通辽金煤化工有限公司工作人员检查净水设备的(de)运转情况。 位于通辽经济技术开发区的(de)通辽金煤化工有限公司是(shì)首批接引引绰济辽工程水源用于生产线的大型(dàxíng)企业。作为全球首家以褐煤为原料生产乙二醇(yǐèrchún)的现代化高新技术企业，水是至关重要的“生命线”。引绰济辽工程水源的引入，为生产线的连续稳定运行提供有力保障。 与此同时，通辽(tōngliáo)经济技术开发区小型(xiǎoxíng)引调水工程也已经完成立项，预计年可置换地下水量100万立方米。到2026年底，开发区7000多名百姓将优先喝到来自(láizì)绰尔河的放心水。 水流奔涌，沁润北疆。莫力庙水库达到一定水量后，将通过孝(xiào)庄河汇入西辽河，帮助母亲河重展笑颜。曾经为水所困(suǒkùn)的蒙东地区，即将书写出因水而兴的崭新(zhǎnxīn)篇章。 内蒙古日报·草原云记者(jìzhě)：霍晓庆 高敏娜 张慧玲